據創業邦報道
作者 | 謝 璇
編輯 | 房 煜
圖源 | 攝圖網
「圍棋，只黑白二子，卻最體現生存競爭的本質。它又不像象棋，無帥卒之分，彷彿代表天地陰陽，赤裸裸就是矛盾。」——《天局》
舉目四望，很難再找到像圍棋這樣足夠簡單又足夠複雜的遊戲了。
說它足夠簡單，因為千變萬化就來源於黑白兩種棋子，棋子之間也沒有等級之分；而同時它又過於複雜，據估算，圍棋的下棋方法有3的361次方種，超越了宇宙中所有原子的總和。
相較於規則同樣簡單的樂高類玩具，圍棋更具對抗性；而相較於象棋等對抗性足夠強的遊戲，圍棋又有著其難以匹敵的複雜性。
因此，人工智能深藍早在1996年就用窮舉算法戰勝了人類國際象棋冠軍，而人工智能Alphago則是在20年後的2016年才真正打敗人類，其原因在於，簡單的窮舉計算法是無法適用於圍棋計算的。
這也正是圍棋的魅力所在。作為一項不可多得的，兼具通盤戰略性和精細計算性的遊戲，在中國漫長的文明史中，圍棋甚至擁有著遠超棋盤之外的哲學策略意義。
但是，作為延續這一歷史悠久、底蘊深厚技藝的民間底層基礎，圍棋培訓的商業化進程卻始終緩慢。
而「雙減「的到來，讓包括新東方、網易有道等眾多大廠的目光投入了這一領域。線上可否代替線下？圍棋培訓能否進行可複製化拓展？這個賽道究竟有多大？
由「棋聖「聶衛平所創辦的，中國第一家圍棋培訓學校聶衛平圍棋道場的經驗，也許可以給這些問題提供一些參考答案。
圍棋培訓為什麼做不大？
2013年，中國圍棋迎來了期盼已久的高光時刻。這一年中，共產生了六個世界冠軍，全部由中國棋手獲得，並且中國選手還曾在兩場決賽擊敗韓國名將李世石。
自此，從1995年到2005年，由曹薰鉉、徐奉洙、劉昌赫、李昌鎬領銜的「韓流」壓制世界棋壇10年的局面被徹底打破。
與此同時，成立於1998年，以提升中國職業圍棋競技水平為目標的聶道，也來到了其發展的第一個轉折點——作為培養了285位職業棋手，13位世界冠軍的職業圍棋培訓學校，聶道已經初步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。聶衛平開始思考，是不是應該讓更多的人來學習圍棋？
因此，從2013年開始，聶道開出了第一家面向普通大眾開放的校區。
「千萬別太貴，別把家長嚇走了。」聶衛平要求學校的課時費不能太高，微微盈利就可以了。最終，價格定在了60塊錢一小時。
據趙哲倫介紹，「我們每年都漲20%左右，已經漲了很多年。」但圍棋培訓價格依舊低於很多其他類型的課程。
而究其根本，導致圍棋培訓價格始終較低的根本原因在於，行業中始終沒有大規模的培訓機構，也一直沒能實現產業化規模化的擴張。一個老師，一間教室的授課模式，一直是常態。
這樣的業態背後，實際上有個更加深層的原因——存在了約4000年的圍棋，從來沒能建立起可複製、標準化的教學體系。
根據百度百科的定義，教學體系是教學過程的知識基本結構、框架、教學內容設計、教學方法設計、教學過程設計和教學結果評價組成的統一的整體。包含：教學順序、過程、方式、方法、形式、內容、反饋、評估、總結、比較和推導等一系列教學要素。
從現存最早的圍棋論著——敦煌石室古寫本《碁經》，至宋、明、清李朝歷代均有棋譜和經典著作流傳於世，直至現代，前有吳清源等大師所著圍棋理論著作，後有《聶衛平圍棋教程》等大量普及型教程。
「沒有教學體系的教材，都只能稱之為習題冊或者工具書。」師從聶衛平、拿過全國圍棋冠軍的趙哲倫始終在思考，圍棋到底應該怎麼教？
在他看來，市面上雖然充斥著大量的圍棋教材，但大都只是提供了一些解題思路，或者是僅針對部分人群的針對性教材。始終沒有一個整體的圍棋教學體系，能夠從啟蒙、進階到高階，將學生的教材、習題與教師的培訓、教案，以及打通線上線下體系的全套教學流程。
「教圍棋這事實在太難了，我們只能先按步驟走。「據趙哲倫介紹，目前聶道自研的教學體系已經基本研發完成，覆蓋了從零基礎到業餘5段的各階段教學內容。
聶道的教學體系覆蓋了學生、學生家長以及老師的多種需求：首先，以人工智能的標準，把各個教學節點進行量化。比如，最低一級的學生應該學習哪些知識點？該學生達成這一目標需要多長的時間？這個過程中學生應該至少下多少盤棋？
然後，為了讓家長瞭解學習進度，聶道還將孩子的專注力和邏輯思維能力進行數據量化。例如，5歲孩子的專注能力大約能維持10分鐘，學習圍棋一年後，其專注能力是否能提升到高於同齡人的20分鐘。
不僅要教好學生，還要服務好家長。聶道目前可以為學生和家長提供自研的教材，以及APP練習、作業和回放。讓家長可以同步學習，並瞭解孩子的進度，以及下一步教學目標。
除了搞定學生和家長，更根本的還是教師培訓的標準化。目前，聶道在教師培訓上實行兩條腿走路的模式，一邊自行培養，一邊進行外聘。這其中，教師也需要分成兩個類型，一個專注於入門啟蒙，另一個則以高端培訓為目的。
這樣的體系化建設讓聶道實現了規模化複製，截至目前，聶道已經在全國主要城市開設了50餘家校區，累計培養超過10萬名學員。
雙減之下的圍棋，喜憂參半
「雙減政策下來後，我們第一件事就是對外強調，圍棋是體育項目，歸國家體育總局管。「趙哲倫說。
雙減政策讓非學科類教育市場變得異常火熱，包括新東方、作業幫、網易有道等眾多知名機構都宣佈將進軍圍棋培訓市場。
但政策扶持從來都是一體兩面的事情，有利好，也難免會有反噬。
最直接的影響就是，包括非學科教育在內的整個行業，都面臨著融資艱難的問題。
據黑板報洞察報道， 2021 年上半年教育行業共發生了133 起融資事件，累計融資金額達 145.358 億元。而下半年整體節奏放緩，尤其在「雙減」政策出台後的五個月中（8~12 月），平均每月融資事件數不到 17 起，10 月甚至只有區區 1.64 億元入賬。
「融資這條路基本就斷了。」趙哲倫表示，聶道已經做好了準備，直至2025衝擊上市之前，不會再進行融資。
此外，各地方對教育機構預收費資金監管賬戶的管控標準，也影響著各校區的運營的質量。他預計，大約還需要一年的時間才能讓靴子真正落地。
面對政策影響以及市場對於教育機構的消極態度，趙哲倫表示，聶道要努力朝這個方向奮鬥，至少要滿足上市的基本的條件。「如果因為各種因素上不了市也沒關係，能讓市場知道圍棋培訓一年能掙大幾千萬時，相信人才也都過來了。」
聶道只在2017年9月進行過唯一一輪2000萬元融資，投資機構為襄陽東證和同探路者體育基金。
在此輪融資之前，聶道一直保持著「盈利一家，開一家」的全直營經營模式，而且拒絕了資本方提出的加盟化快速發展模式的建議。
直至2017年正式開始接觸資本時，聶道僅擁有13家校區，且全部在北京。也正是這一輪融資，讓聶道開始了真正的商業化轉型——用3年時間，將整體規模從13個校區擴張至50個校區，並且依舊保持全直營模式。
按照單店模型的方法進行計算，據介紹，聶道的標準化門店為300平米的商場點，或者是有流量的底商。每個商場店的投入約為60萬，12個月即可盈利，18個月開始實現回本。
按照趙哲倫的設想，待到2025年衝擊上市時，聶道可實現年營業收入5億元，淨利潤8000萬的目標。據悉，目前聶道的年營業收入已經過億元。
價值超300億的市場
雙減雖然堵上了融資的大門，卻又給聶道指出了一條全新的業務方向。
在雙減政策下發之後，各式各樣的素質類培訓紛紛冒出頭來，根據央視財經的報道數據顯示，自「雙減」發佈之後，體育、藝術類教培機構新增3.3萬餘家，比去年同一時段的增長翻了近一倍。
這期間，趙哲倫幾乎每天都能收到各類培訓機構的咨詢，從超級連鎖機構，到地方中小型機構，那些原本雄心壯志的學科培訓機構，都在迫切的尋求轉型之法。
而圍棋，彷彿是個相對正確且容易的選擇。在趙哲倫看來，圍棋之所以能在雙減之後火起來，有兩個原因：首先，如果轉型美術、音樂或者傳統體育培訓，這些項目跟學校教學或有衝突，這既會影響收入又有潛在風險。但圍棋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；其次，圍棋培訓的基礎投入較其他科目都低很多，一副桌椅、一盤棋就可以開課了。
同時，這也是個容量足夠大的市場。
根據中國棋院公佈的數據，目前全國每年參與考級的適齡兒童用戶約有400萬，這些孩子的年齡在4-12歲之間。每次考級都會給通過的小棋手發放證書，每年可以發放約150萬張。
圍棋培訓的費用大約在每年1萬元左右，按照趙哲倫的計算，這是一個每年至少300億元的市場。
基於這樣爆發性的需求，聶道啟動了ToB轉型咨詢業務，現已與北京新東方素質成長中心等數十家知名教育機構合作，從教師培訓、教材、線上線下基礎設施搭建等各個方面，幫助其打造少兒圍棋課程體系。
與此同時，為了更好的適應線上學習、教學和統籌管理的需求，聶道還組建了自有的SaaS開發團隊，並根據圍棋課程的特點，搭建了自有的中台系統。據介紹，該系統不僅可以應用於聶道的全國校區，並與教師端APP、用戶端APP進行打通，還可以為不具備開發能力的培訓機構提供教學系統支持。
即便如此，線下教學在圍棋培訓中依然不可或缺。
趙哲倫認為，圍棋作為一門「手談「的藝術，是具有強社交屬性的活動，線下教學過程中，從戰術交流，復盤過程中的技術拆解以及情緒解析，都是線上溝通無法替代的。
為了讓線上化對圍棋教學進行補足，聶道目前開發了自行研製的、具有AI分析能力的APP，可以進行線上教學、線上對戰、線上復盤回看等功能。
「現在的技術還難以支持完全的線上教學，但隨著元宇宙的技術逐步完善，線上化是一定是不可抵擋的未來。」